线下见面会两日的小组分配结果,刚公布不久。

    京皇娱乐后来在顾夜宁上交了那张写着“除了三个人气最高的组,其他组都可以”的纸条后,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陈哥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顾夜宁于是又给他解释了一通自己的想法。

    因为线下见面会是吸粉的大好时机,对于决赛的1pick规则,互动后转化来的cp粉,到底会在决赛为谁投票可就不好说了。

    “他很稳,但他有可能没法出道没法高位,所以给他投票让他们一起出道吧”的cp粉说辞屡见不鲜,其实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心理与行为上其实都已经偏向了后者。

    但哪怕是石琛那样的无cp体质,粉群中也一定存在这样的类型,在粉圈一般称其为“歪屁股行为”。

    不说选秀节目,就连其他国家的女团的总选举,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少见。

    公司最终不知道是如何与其他公司商量的,好歹如顾夜宁所愿,将《第二颗纽扣》组分配到了第二天。

    但e-star演唱会与第二天练习生们的见面会时间冲突,相较之下,几万人的演唱会嘉宾当然占尽优势,大好的热度不蹭白不蹭,而粉丝见面会基本是圈内自high,在重要性上完全称得上“碰瓷”。

    顾夜宁对此感觉有些郁闷。但这样的情绪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他和卫南星在结束了一天的练舞后返回宿舍,谢逅和管风弦所在的小组都还在练习,暂时没有回来。

    顾夜宁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照例在自己的床上写了几行今日总结,然后敷上面膜开始做睡前拉伸运动。

    半晌浴室方向响了一声,卫南星洗完了澡出来。他将毛巾罩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周身冒着热腾腾的潮气,迎面对上顾夜宁,声音却是难得的晦涩低落:“夜宁,我的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

    顾夜宁这才注意到,卫南星的手牢牢还在掩住他的左眼。

    顾夜宁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眼睛怎么了?是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进什么东西了吗?还是头发掉色所以眼睛不太舒服?”

    隔壁二号宿舍楼还有个练习生大半夜给自己染发,结果把染发剂弄进了眼睛里,因为怕自己的眼睛瞎了而吓得当即嚎啕大哭,被吓坏了的舍友半夜呼唤选管送去了医院洗眼睛。

    卫南星摇了摇头,放下了手。

    他的左眼上眼睑部位有明显的肿胀。大概是因为刚才洗澡的时候反复确认甚至揉搓过的缘故,眼球里遍布着红血丝。

    “麦粒肿?”顾夜宁一怔。

    卫南星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又碰了碰那一处,顾夜宁下意识跟着举起手也想去确认一下,但想起来自己的手还没消毒,不该随意触碰眼部,于是连忙缩了回去。

    “怎么突然这样?”

    “其实前两天就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我没有过多注意,结果今天,按下去有硬块,还挺疼的,我在镜子前边确认了半天,确定是眼皮底下长了麦粒肿。”卫南星叹了一口气。

    顾夜宁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感同身受。

    不仅是身体不适的问题,麦粒肿实在不算美观,况且前辈合作舞台快要开始,在决赛前的最后一次舞台,于每个练习生而言都至关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这种情况,每个人都难免沮丧。

    卫南星情绪果然因此变差了。

    他在顾夜宁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自言自语:“我觉得肯定是之前的舞台,我卸妆的工作做得还不够细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怪我。”

    大部分练习生在节目里都是第一次画眼妆,眼唇卸妆液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卸不干净防水款的眼线和眼影是意料之中,再加上节目里长期的心理压力和节食减肥导致的亚健康……

    顾夜宁安慰他说:“可能只是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体现在了身体上。”

    口腔溃疡的,脸部疯狂冒痘的,虚胖水肿的都有,麦粒肿也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

    他走进浴室找了找,从抽屉里翻出了一袋自己还没拆封的毛巾,打开热水浸湿再拧干,拿出来递给卫南星:“麦粒肿我高考前也长了好几次,比较了解该怎么处理,你别压力太大,先热敷一下,促进血液循环。”

    卫南星情绪糟糕,但态度乖巧,接过来盖在自己的左眼上,往上仰起头。

    “我先去帮你找选管姐姐说一下情况。”顾夜宁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他向选管反映了情况,请合宿基地的医生过来为卫南星看一下。

    因此在管风弦和谢逅一前一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见了平日里,碍于谢逅时不时往外散发的不爽气压,造访人并不算太多的宿舍此时挤了不少人,除了有眼熟的几个选管,还有医生和经过房间,看见了这样的画面而跑来看热闹的几个练习生。

    处于被关注中心的卫南星好不容易才从被围观的状态下脱身。

    管风弦帮他关上了门,将外边听到了声音来看热闹的其他练习生好奇的目光挡在门板外。

    “针眼?”

    “嗯,针眼。”

    “我小时候家里人说,长这种“偷针眼”是因为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你看什么了?”谢逅凉飕飕地问。

    卫南星微微一笑。即使在这种时候,也绝对不落下风:“可能是昨晚你洗完澡出来衣服没穿上衣吧。”

    谢逅:“……”

    顾夜宁:“……”

    一般来说卫南星是不会接谢逅的话茬的,显然即使被一再保证及时治疗用药的情况下,麦粒肿会恢复得比较快,大概率不会影响线下见面会和决赛夜,他的心情也依旧不太好。

    他从卫南星手里拿过医生给他准备的药物看了看。

    除了左氧氟沙星滴眼液之外,还有金霉素眼药膏,一种他没怎么听过名字的药膏,以及消炎药用的阿莫西林,后者医生叮嘱过,如果出现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炎症问题导致低烧等问题,一定要及时使用。

    因此他手里还被塞了个电子体温计。

    卫南星目前的症状比较轻微,并不算严重,再加上明天就是彩排日,来回奔波时间上有些赶,所以暂时不去医院吊水,但哪怕是吊水,想要在后天的正式舞台之前让麦粒肿彻底消下去,其实也比较困难。

    也就是说,卫南星的前辈合作舞台,带病上台已经是必然,只能在此基础上做些努力。

    “之前一届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谢逅问。

    “《星光熠熠》第一季也有出现麦粒肿的练习生,不过据说运气比较好,是二公结束后的当天晚上爆发,三公登台的时候已经消掉了,没有影响舞台。”管风弦回忆着说。

    顾夜宁举起手想要阻拦他说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卫南星听到“运气比较好”和“没有影响舞台”已经肉眼可见地再次情绪低迷下去。相比之下他的确是运气不够好,绝对会影响舞台的经典案例。

    顾夜宁赶紧安慰:“但是你也看到了,很多前辈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处理得都不错。”

    卫南星当然知道顾夜宁的话不全是安慰,是有事实根据的。

    在选秀中出现类似的眼睛问题的练习生不止一个,大部分人的处理方式,是在表演途中戴上独眼眼罩,以此遮住生病后不算太美观的眼睛。

    但是另一方面,有些练习生反而因为这样的独特造型成功虐粉不说,还大出圈后吸粉无数。

    只不过,也有人即使在舞台上戴了眼罩,也并未因祸得福,表现平平。

    谢逅去洗澡了。

    管风弦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出发前往洗衣房。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卫南星的肩膀慢慢地垂落下来,沮丧的情绪清晰浮现。顾夜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自己的床边坐下,绞尽脑汁地安慰他:“你应该知道不止一个前辈因为舞台上的眼罩出圈过吧?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卫南星说:“我知道的。”

    但情绪还有些低落,也或许是因为眼睛实在不怎么舒服。

    顾夜宁:“其实应该庆幸啊,我们的圈内前辈合作舞台的歌曲是《沙蝎》,这首歌本来就很需要舞台表现力,之前你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被白英文前辈说过,笑容有点僵硬,你自己也和我说过不是吗?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表情迅速进步。”

    “这不就是个契机吗?一个成功的舞台,不仅要靠自己,还要靠歌曲、舞蹈、妆造、道具的加成。”

    卫南星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眼罩本来就是和我们所要表现的“疯批”有点关联性的,有些电影和电视剧里还会用来当道具。”

    以往会有那种欺男霸女的险恶负面形象,近些年更多地出现在了不同的圈子内,动漫里也有不少高人气的角色戴着眼罩。

    《七宗罪》时期闲聊的时候,顾夜宁还听霍弋提起过,国内某款乙女手游中的重要男主角之一也因为幼年遭遇,出场就戴着眼罩,反而增添了几分记忆点,烘托了神秘氛围。

    “况且也的确在舞台上,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造型被第一个看到……”

    “但还是不舒服,是吗?”

    卫南星“嗯”了一声:“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因此成功的,如果真的表现不佳,我会成为一个新的反例——比如“他即使戴了眼罩这么明显的作弊器,也表现得不怎么样”,这样的说法其实很让人挫败。”

    顾夜宁抬起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

    相较于卫南星自己对自己舞台的不自信,他对卫南星接下来表现抱着比较看好的态度,非要说的话,他更担心的是卫南星会不会发烧,从而影响舞台的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