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讨人厌的阴天。
早上就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轻微的白噪音吵醒了凌江玥，她爬起来，呆呆坐了会儿。
过了几分钟才打着哈欠出房间，站在走廊上的电子时钟前望了望，居然十点了。
一直等着的女研究员赶来给她注射了调整过后的药剂，又用个什么仪器在她身上扫扫扫，最后才放行。
她睡了个好觉，精神百倍，耐心十足，细声细气说了谢谢，挨着房间去找蔺峥。
一间一间地探头扫描，最后在蒋雨行夸张的打哈欠声中，找到了一楼角落里的几个人。
林珈在汇报事情，许嘉言蒋雨行打着哈欠吃东西，蔺峥靠在最里面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哦不是烟，是之前医疗部给他研制的控制信息素的药物吸入装置，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大清早的，又没有吃信息素的寄生虫跑出来，他压制信息素干什么？自我性冷淡爱好者？
凌江玥转着眼睛思考，对面蔺峥却已经发现了她。
“醒了？注射药剂了吗？”他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像没休息好。
“注射了。”
林珈回头看她：“早，正好多买了一份早餐，蔺哥又不吃，你吃吗？”
“吃。”她对蒋雨行嗦得哗哗响的粉条挺感兴趣，眼睛黏在上面。
“水北腌粉，要不要来一份？”蒋雨行极力推荐，“昨天那么辛苦，今天必须从早上开始就犒劳自己。有肉有菜有粉，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早餐。”
“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信你试试，就是有点辣，你要吃不了给蔺哥就行，反应也是给他买的。”
蔺峥淡淡瞥他一眼。
凌江玥咽了咽口水，接过那份水北腌粉就要像蒋雨行他们一样站着嗦，隔壁大楼的护士突然跑过来，叫着她名字。
“谁是凌江玥？”
“啊？我！”她举起手，差点把腌粉打翻，手忙脚乱才保住。
护士拎着个大保温袋过来，郑重交接给她。
“这是你哥哥送来的早餐，他让你趁热吃。”
凌江玥愣了愣，扭头问蔺峥他们：“我哥还在？”
蒋雨行：“应该吧，三十岁的人没有突发疾病应该都健在。”
林珈：“……嗦你的粉。”
她代为解释：“你哥昨天晚上跟来了的，你忘了吗？”
“啊……”还真的忘了。
她拆开保温袋，里面是五人份的某快餐品牌的套餐。
蒋雨行凑过去看：“竟然还考虑了我们？哎我认识那个，猪柳炒双蛋汉堡。快餐哎，我还以为会是你们家厨师亲手制作的高调奢华的鱼子酱蘸松茸酿肉卷。”
凌江玥听不懂那个名字，不过她还是好心地为凌江聿解释一下：“他不能透露我在这里的事，肯定就不能让厨师送饭来。”
天呐，人间真善美她竟然还拥有其中一项。ta知道了肯定很欣慰，估计还觉得是自己心理治疗能力高超的结果。
蒋雨行草草点头，又嗦一口粉。
凌江玥把“哥的爱心早餐”分了，也先去嗦粉。
食物的香气弥漫，只有林珈不为所动，还在跟蔺峥汇报案件信息。
“昨天的事果然在网上出现了，不过都是私人上传，我们在往水母受辐射变异的事上引导。”
“娱记那边我打了招呼，五个受害人在公众账号报了平安，舆论问题目前在掌握之中。”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趁机引导舆论闹大这件事，所以处理起来不难。看来那些人的目的确实不在特调处和案件身上。”
也就可以确定，那些人真的是为了凌江玥而来。
蔺峥“嗯”一声，视线隔着苦涩的烟雾，停留在凌江玥身上片刻。
她被水北腌粉辣到了，嘶嘶吸着气，嫣红的舌尖在唇间一吐一吐的。
趁着他们在说正事，她悄悄把粉盖起来放在一边，转而拿起一个汉堡啃。
都有坏人盯上她了，她还有心情啃汉堡里的肉。
林珈汇报完，轮到许嘉言，他说的内容比较有意思。
“因为知道是人为的，所也没什么神秘信息，就是水母开会。各种水母聚在一起，一共抓了两筐，每一只身上都有黏液，但有的明显只是路过遭殃被喷上的，剩下的基本都是小水母，是刚被生下来没多久的那种，母体大概被打了生长激素，哪些小水母的细胞都在不停生长。”
“什么意思？”
“咬凌江玥的那只海月水母，昨天下午还是未成年呢，晚上就成年了，而且在我抓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分泌自己的性信息素，那玩意儿本来就有模拟脊椎动物性信息素的嫌疑……你们知道那是怎么样一个危险的场景吗？”
“懂，你差点就要为人兽杂交实验英勇献身了。”
蒋雨行幸灾乐祸道：“没想到你为数不多的感情经历之一，居然是和一只海月水母抢对象。”
许嘉言露出有苦难言的表情。
“所以信息素源头是一只水母母体？”蔺峥问。
许嘉言：“推测是这样的，但我们没找到。我怀疑那只母体才是唯一变异的uma，而且现在在那些人手上。”
那等于对方拥有一只生物武器，随时能再次制造昨天那样的混乱。
蔺峥有所预料，没露出什么表情，又问：“信息素成分呢？为什么怀疑是uma而不是人造生物？”
“因为它们产生的性信息素和人体不太一样，只是作用很相似，而且那东西查不出完整成分，能人为合成的可能性很小。况且科学界现在对人体性信息素的研究都还只限于确定了疑似可能的成分，没有完整提取的可能。”
他们很少和人体性信息素打交道，林珈多问一句：“我记得已经确定了主要成分。”
“是，男性性信息素是雄二烯酮，女性是雌四烯醇，虽然还缺乏系统的离体和在体实验确定它们的生物活性和作用机制，但它们的效应有明显的性别特异性，所以被统一认为是‘准人类性信息素’。”
蒋雨行心有戚戚感慨：“abo入侵现实世界啊这是。”
凌江玥啃着汉堡在中间偷听，小声问：“什么abo？和nba差不多吗？”
蒋雨行哈哈笑两声：“才不是，abo意思是蔺哥受你的性信息素控……ok我不说。”
蔺峥的眼神截断了他胡说八道的打算，蒋雨行像只蚌壳似的啪一下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