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酒店的门窗关上，静音效果非常不错，外面的车水马龙一点没影响到房间里的住客。
蔺峥把巨型蝴蝶的装尸袋放在了洗手间，关灯躺上床。
经过一天的高强度运动，正常来说应该入眠很快的，但是躺在床上，他却很久都睡不着。
像是某种错觉，他总觉得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特别是在这张床上，像摸不着的雾气一样慢慢浸润在布料里，不管怎么翻身，那股浅淡的味道一直缭绕在鼻尖。
让他想起一个小时前凌江玥进来的样子——
她新换的t恤上是痞老板的图案，有点傻傻的，头发没吹干，搭在肩头，在衣服上洇出一点透明湿痕。
还有那双拖鞋，被她穿得拖拖沓沓的，进来就坐在他床上，装得老实，实际上他稍微瞥过去就能看见她在翘脚趾玩。
过来也不说话，就玩着她的翘脚游戏等大家做完事，再跟着林珈后面拖拖沓沓地走回去。
不知道过来是为了什么，探听巨型蝴蝶的储存档案？
还是说在他房间里放了什么？
下一秒灯被摁开，蔺峥清醒地下了床，掀开被子查看。
没有东西。她进来到底干了什么？
……
第二天一早，蔺峥七点就挨个敲门通知所有人离开。
“走了，我们要尽快送那两个东西回总部。”
蒋雨行在走廊上边打哈欠边穿外套，戴着眼镜也看不清前面的路，全被眼泪挡住。
“真的要这么早吗？申请的运输航线还没通过吧，人家现在还没上班。”
蔺峥说：“通过了。”
蒋雨行：“什么时候？他们七点就进基地吃早饭了顺便打开电脑给我们点了个通过？”
蔺峥：“三点的时候。”
蒋雨行：“……”
三点，通过的人和看通知的人都不太正常。
蔺峥没空搭理他的反应，走到女生房间外敲了敲门，声音降低但是语气平平通知：“准备走了。”
他刚收回手，门被打开，门后冒出一个脑袋。
凌江玥也刚打了哈欠，眯成大小眼，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含糊问：“现在就要走啊？”
蔺峥退后两步远离她，冷淡地“嗯”一声。
说走就走，他根本不给多少时间拖延，让蒋雨行去楼下买了几个面包当早饭，就和许嘉言运着东西上了运输专机。
凌江玥全程小跑下楼，小跑上车，小跑进飞机，坐下后只得到一个热狗面包当奖励。
她气喘吁吁地放下自己的行李，问看起来最好说话的蒋雨行：“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这么急吗？我以为可以吃个豪华早饭再走。”
蒋雨行：“照理说是可能实现的，但是吧……”
他微妙地示意一下让她看蔺峥，眉头一挑一挑的，其中意思全靠自己理解。
凌江玥懵逼地看看蔺峥，转回来对着他迟疑地“哦——”。
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但是新人嘛，给老员工提供八卦情绪就可以了。
蔺峥看不见他们似的，眼风都没乱飞一下，坐在最前面和人打电话，隔壁就是装尸袋。
她有点没醒神似的想：也不怪蔺峥非要急着走，谁和变异生物的尸体朝夕相处一天都会头皮发麻，想要尽快甩掉吧。
咬一口面包，她再打个哈欠，靠在座位上看着外面逐渐变小的风景。
从云南回到特调处总部需要四个小时，路程飞过一半，凌江玥被通知准备下机回家。
她有点茫然，视线下意识般去寻找蔺峥。
“我不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蔺峥冷漠道：“你的顾问身份仅限于参加考察和调查，没有总部通行权限。”
“啊……”她嘴角试图提起来笑笑，但失败了，表情像一下进入尴尬的黑洞，最后归于平静，“好。”
然后低着头收拾东西。
其实并没有需要收拾的，因为上飞机时的行李都装得好好的没拿出来，她只是两只手在背包里胡乱翻来翻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明显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却被人冷漠拒绝后的难过，看得人揪心。
林珈看看蒋雨行他们，三个人交换了眼神消息，偷偷瞄向蔺峥。
他说完刚才那两句话就没动静了，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对凌江玥的难受毫无反应。
但是——但是很奇怪对不对？蒋雨行对着林珈和许嘉言挤眉弄眼。
螺旋桨这么大的动静，都刮不散他们俩之间这种怪怪的氛围。
凌江玥对他们的反应不感兴趣，低着头在包里随便翻着几包湿纸巾，心里冷漠想：她昨天晚上就不该给巨蝶的信息素做阻断，就让蝴蝶把蔺峥啃成一个梭子。
不过，蔺峥为什么对她反应这么大？
从早上见到的第一面她就看出来，他压着心烦意乱呢。
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直到飞机在海城机场降落她都没想明白，但原因并不重要，蔺峥对上她时情绪不受控制就已经是件好事。
所以下飞机和他们挥手告别的时候，她又能笑出来了。
“下次再见。”
蒋雨行代表特调处外交部长，目送她出去：“下次见。”
可怜见的，强颜欢笑啊。
他回头看一眼蔺峥，啧啧两声，又摇着头自己嘀咕说：“不过还是别有下次了。”
再来点这种程度的目击事件，他下次就要堕入空门上拜三清大佬下拜各路神佛了。
……
下了飞机，凌江玥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机场转悠。
她不知道怎么出去，只能盯着脚下的路标走，看到有人走在前面就跟着，一直跟到厕所，被人奇怪地盯了两眼，才又拖着箱子出去。
到了出站口，她又跟着人流走到外面接机处，杵在那儿看着来来去去的车流，考虑着要不要给凌江聿打电话。
哦，还有爸妈，他们应该比较有空。
但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她还是没按下去那几个号码。
这时候隔着点距离有人叫她。
“江玥？”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俞璋。
他坐在一辆银色的奔驰s400后座上，对着她招手，见真是她，开了车门就跨过来接她的行李箱。
“回家吗？我送你。”
凌江玥的嘴角扬起一点奇怪的弧度，对上俞璋转过来的温和笑脸时，感谢道：“谢谢哥。”
哥哥，我找到你的替代品了呢，到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