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姐弟
陈旧、老式的两室一厅的出租房内，一对姐弟正在吃晚饭。
桌上有三道家常菜：青椒炒肉、水蒸蛋、土豆丝。
姐姐二十三岁，穿着一件黑白条纹毛衣，头发盘起，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不怎么爱打扮。
弟弟十四岁，面容清秀，看上去很瘦弱，穿着初中校服，埋头吃饭。
姐姐夹起两块肉放进弟弟的碗里，又给他舀了一勺水蒸蛋：“多吃菜，少吃饭，不然长不高。”
“嗯。”弟弟埋头吃着。
“早上的牛奶有喝吗？”姐姐又问。
“嗯。”
姐姐不再说话，低头吃饭，盘算起了这个月的工资，以及家中的开销用度。
“我吃饱了。”弟弟放下碗筷，用手背抹了一把嘴。
这都7点了，怎么还没人叫她去吃饭。
这张脸，勉强还能看出些许弟弟的模样。
“我保证，我不会影响学习……”
“姐，明天是你生日。”弟弟说。
弟弟泄气了，“好吧。”
朱雀接过手机：“喂……”
“哈哈，我去写作业了。”弟弟笑着跑进了房间。
姐姐一筷子敲在他的头上：“以后不准做这种事了！你这不是在帮人，是在害人知道么？”
“在哪？”朱雀的困意瞬间消散。
“你说说，你怎么挣的？”姐姐有点好奇。
弟弟回来，坐下，垂头丧气。
“行，写作业去吧。”姐姐口吻像个长辈。
“会很忙，应该直接睡在馆里了。”
“这钱脏，买的礼物也脏，我丢了。”
“你……坐下！”姐姐紧张地喊道。
“知道就好。”姐姐也笑了，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姐姐拆开，是一个白色小方盒。
“知道了。”弟弟也有点赌气，他“蹭”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
姐姐心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又喊一声：“弟，听见了吗？”
姐姐察觉到不对，慌忙站起来，她刚要去房间，却愣住了。
“礼物有什么错，礼物是无辜的！”姐姐严肃地盯着弟弟，忽然笑了：“好了好了，姐不该凶你，快把礼物给我吧。”
“找死啊！”姐姐佯装生气。
晚上7点，窗外全黑，今天朱雀和一石带可又来十龙寨见其他组员，聊了一下午，朱雀有点困，便决定小睡一会，等到晚上再一起吃饭。
“弟？”
朱雀睁开眼，从玄武大楼休息室的沙发上醒来。
“我陪你过生日吧？”弟弟说。
姐姐笑了，“上个月，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初中女生车祸走了，脸在路面擦了好几米，送到我这时，那张脸……”
……
“等等，去哪？”姐姐喊住弟弟。
“想什么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姐姐打断弟弟，语气变得严厉。
“这是什么啊？”姐姐有点吃惊：“不会是戒指吧？这东西应该送女朋友，不适合送姐姐，不过你现在还小，可不能早恋啊。”
“姐，那你明天不回家了吧？”弟弟问。
弟弟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给同学写了一周的作业……啊！”
“嗡嗡嗡——”
他脸上布满了青灰色的肉疙瘩，仿佛有生命一样，怪异地蠕动着，他的双眼变成金黄色的玻璃球，嘴角裂开到了下颚处，里面长满尖利的獠牙。
姐姐愣了下，无奈地笑笑：“送什么送，还是姐的钱，有这钱，不如多买几本学习资料。”
“姐，这钱是我自己挣得。”弟弟有点激动。
弟弟也憋不住，笑了起来，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给！”
弟弟走出房间，他浑身长满坚硬的青色鳞片，瘦小的身躯拔高到了两米，身后长出一条湿滑阴冷的尾巴。
弟弟点点头，眼神闪烁：“姐，其实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那，我提前送你好了。”
一个黑影冒出房间，投射在地板上，看上去有些怪异。
其实姐姐完全可以找到更体面更轻松的工作，但入殓师收入高。
口袋中的手机还在震动，原来是它吵醒了朱雀。
他朝着姐姐张开嘴，褐色的口水直流，声音粗粝，含糊不清，“姐，我送你的礼物……喜欢么……”
“我不帮他写，他也会找别人写，那这钱还不如我赚。”弟弟摸着脑袋，强词夺理。
“姐，你别戴镜框眼睛了。”弟弟很骄傲：“我同学都说你好看，尤其是眼睛，特漂亮，但你总是戴着一副眼镜，还垮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了你的钱，所以才找不到男朋友。”
“出事了！快来救人！”一石大喊一声。
“这是什么？”
房间中，弟弟没有回答。
弟弟也笑了：“姐，你真厉害。”
姐姐也听说了隐形眼镜，她抬头看向弟弟：“你怎么会想要送我这个？”
姐姐及时打住，“总之，我了好几天，帮她把脸修复好，让她漂漂亮亮地跟家人朋友和同学们做了告别，事后，她父母特意过来找我，哭着跟我道谢，你姐当时呀，特有成就感……”
姐姐看着手中的隐形眼镜盒，心中暖暖的，她扭头朝房间喊了一声：“弟，谢谢你的礼物，姐很喜欢。”
姐姐一愣，她自己都差点忘了，她一脸无所谓，继续吃饭。
“不用了，我还得去馆里，今天下午送来两具遗体，我明天得去给他们化妆。”姐姐大学毕业后，直接去殡仪馆当了入殓师。
“隐形眼镜。”弟弟很骄傲：“姐，现在不流行戴镜框眼睛，都戴这个……你左眼300度，右眼275度，我都记得，直接给你配了。”
“不行，你才多大啊，刘阿姨这是雇童工，要让人知道了，她店子都得封掉，你想害人家么？”姐姐半真半假地吓唬道。
姐姐放下碗筷，语气柔和了些：“你不用担心姐，我现在挺好，真的。一开始，我也有点排斥这工作，但如今我改变了想法，能让逝者体面地、有尊严地离开，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弟弟低下头，声音有些愧疚，“姐，要不你别做这工作了，我跟隔壁刘阿姨商量了，晚上可以去她的夜宵摊帮忙，她每个月给我……”
“还嘴硬了是吧！别人我不管，你反正不能再做这种事，听见没？”姐姐有点生气了。
“啰嗦，快拆开看看吧。”
“烧烤店……轰！嘟嘟嘟……”一声巨响，信号断了。
“喂！一石？一石！该死！”
朱雀抓起外套，冲向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