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为了完成任务就随意捏造采访稿，是很危险行为。(
王主编还“痛心疾首”教育，或者说教训着季冷。
但是季冷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于是他上前两步，将自己辛辛苦苦写专访稿子，从主编桌上拿了起来。
王主编没料到季冷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被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直接给朱总。”季冷平静地说。
朱总是整个报社总编辑，副社长。是王主编这样头儿。
“你别胡闹了，你要把这么一个假东西给朱总？”
“是不是胡闹，给了就知道。”
王主编哼了一声：“你也别去了，我打电话给朱总！”说完，他拿起了桌上电话机，然后拨通了总编办公室电话。
“喂，是朱总吗？诶诶，我是小王……”季冷面前趾高气扬王主编这个，面对朱总时候，却显得非常谦卑。连自称都变成了“小王”。
季冷旁边撇了撇嘴。
王主编将事情电话里简单说了说，当然也没少添油加醋说季冷坏话。
季冷倒也不阻拦，他有恃无恐。
其实就算不是这篇稿子事情，他也要去找朱总。因为他肩负着另外一个任务呢。
※※※
很朱总就推开了办公室门走了进来。当门被推开时候，季冷看到了外面围着一群自己同事，他们都向里张望着。
显然这房间中争吵引起了他们好奇心。
朱总来了之后，有些人甚至用同情目光看着他，还有人则是幸灾乐祸眼神。
看着后者那些眼神，季冷就想到了常胜对自己话。
为什么要坚持让自己来做联络员，而不相信他同事？
看来那个常胜对自己同事，比自己都还了解……
其实季冷都不知道自己如此低调，为什么还会有人讨厌自己。
也许低调也是一种罪。因为高调人看来。低调人会显得他们太轻浮，他们甚至会脑补低调人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心中鄙夷他们。
总之，如果有人要讨厌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是会讨厌你。
只和记者职业操守无关。和人性有关。
办公室门很被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些复杂眼神。
现办公室里只有季冷、王主编、朱总，以及随朱总一起来体育部主编。
朱总看着季冷，体育部主编看着季冷，王主编也看着季冷。而季冷则看着朱总。
王主编眼神里透着一股“你死定了”意思。
季冷将手中东西递给了朱总：“这是我从瓦伦西亚带回来，对常胜专访，请朱总您过目。”
朱总拿起来，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一边体育部主编，体育部主编接到了稿子。就低下头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朱总则扭头问季冷：“王主编反应情况，你有什么要说吗？”
旁边王主编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季冷摇头：“他撒谎。我这篇专访毫无问题。”
“证据，拿出证据来。我先给你说啊，拿张和常胜合影出来可不算证据！”王主编旁边叫道。
朱总只是看着季冷。
季冷说道：“我带回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朱总。常胜有意和我们媒体进行合作，他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他中国国内媒体代表。”
听到季冷这话。毫无表情朱总脸上露出了惊讶神情，而冷笑王主编脸上笑容则凝固了。就连体育部主编也从稿件中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季冷。
啥？
常胜要和我们合作？
我没听错？
“他说只要我们合作，他可以给我们瓦伦西亚有限采访权，我们报纸也许还能够获得进入球队内部拍摄、采访权力……还可以商量其他合作模式。他要求就是别人试图抹黑他时候，我们要为他说话，并且不能做损害他声誉事情……”
王主编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打断了季冷话。
“证据！拿出证据来！”
他不能不这么做，因为他看到朱总都为季冷话动容了，体育部李主编也露出了兴奋神情。
他很清楚季冷抛出这枚重磅炸弹威力有多大……
季冷就知道王主编会这么喊，于是他掏出了手机。然后又看看手腕上表，心里默算了一下现时差，确定这个时候常胜那边时间合适，于是他拨通了常胜电话。
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拨号，办公室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这种沉寂空气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略显漫长等待之后，季冷突然开口道：“喂？喂？常胜吗？”
死死盯着他打电话另外三个人表情都有了变化。
※※※
“哈，老季。你怎么突然又给我打电话了，关于合作事情你想通了？”北京时间下午四点，是西班牙马德里时间上午九点，夏令时情况下，两地之间有七个小时时差。
这个时候常胜才刚刚起床没多久，正家中吃着早餐。
和季冷通话时候，他嘴巴里还包着一团煎蛋。
“呃，是这样，常胜……我把你提议告诉了我们社里领导。但是他们现又一个意味，他们想证明你身份真实性……”电话那头季冷声音不是很清楚，不过常胜还是听出了季冷意思。
“小事儿一桩，这没问题。你把电话给你们领导，我证明给他看。”常胜笑着说。
※※※
季冷把电话递给了朱总。
递之前还对常胜说：“我让你和我们朱总通电话，他是我们报社副总编、副社长……”
朱总拿过电话，放了耳边，然后用沉稳声音说道：“你好。”
接着他听到了常胜声音：“我觉得你们就是神经病！要核实我身份就来瓦伦西亚俱乐部找我，是不是我自己，一目了然。这里打越洋电话浪费话费玩吗？好了，我时间很紧，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猜猜我是谁’游戏。再见！”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朱总完全傻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连珠炮一样说了那么多，然后把电话挂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
旁边王主编是关心这个“常胜”真假。
见朱总放下了手机。他连忙问：“怎么样？”
“呃……挂了……”朱总还有些发呆。
“挂了？”王主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骂我们是神经病后就挂了……”朱总脑子还是懵懵。
“哈，那一定是假！不敢接受对质！”王主编抚掌大笑，这下没问题了。
没想到就这个时候，旁边体育部主编却突然大叫一声：“不对！”
大家都看着他：“什么不对？”
“那就是他了，是常胜了。”体育部主编是这里关于常胜权威人。见他这么笃定，大家都用疑惑眼光看着他，就连季冷也是如此。
李主编笑了起来：“以常胜脾气，当你质疑他时候。他一定就是这个反应。他才不会耐心地向你解释，他为什么是他，他也不会配合你调查回答你问题。他只会对你这种质疑感到愤怒，然后……挂你电话。”
这位不愧是体育部主编，对常胜性格分析还挺到位……
“那这么说就是真了？”朱总问李主编。
李主编点头：“如果实不放心，可以和老季一起去一趟瓦伦西亚。见到了真人，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朱总想到常胜电话里说话，于是点了点头。
他对季冷说：“明天，不……还是后天，放你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后天我们一起去瓦伦西亚，找常胜商谈合作事情。”
旁边王主编则彻底看傻眼了——这短短几分钟里。就风云突变。
敢情季冷稿子不是编出来……他是真遇到了常胜？
这……
可这怎么可能呢？
常胜不是号称根本不接受中国记者采访吗？
季冷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常胜接受他采访？
他用不可思议眼神看着季冷。
季冷对他笑了笑，跟朱总和李主编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进入报社三年了，他感觉从未像现这么愉过。
※※※
回到家中季冷将他决定告诉了自己老婆和从老家到上海来照顾两岁儿子母亲。
他妻子有些不情愿，因为丈夫去西班牙。就意味着长久分离，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和自己丈夫长期分离，除非她已经有外遇了……
可如果不去话，就凭季冷现那么点死工资，上海这座城市，要想活得好，真很难……
妻子有工作，但收入不是很高，家里有个两岁小孩子，还有一个母亲。一家人开销每个月都不是小数目。
这是一个典型双职工家庭。
经济压力很大。
现实面前，再多不舍不愿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然后向生活低头。
两岁孩子坐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动画片出神，嘴巴里不时发出呜呜啦啦声音。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去了西班牙要注意事情，注意保暖，注意按时吃饭，有胃病尤其是要注意。注意规律作息，注意锻炼身体，注意不要太累了，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而季冷妻子则一言不发地开始给他收拾东西。
季冷坐沙发上，左边是看电视看得入迷儿子，右边是絮絮叨叨母亲，他妻子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将手里东西叠好放进皮箱中。
然后她看着鼓囊囊皮箱，皱着眉头说：“明天得再去买个大。”
季冷起身，走进了卧室，然后将双手叉腰妻子从背后环住。
被从背后抱住妻子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才说：“国际长途太贵话，半个月打一次。”
季冷把头埋妻子后颈窝中，闷声闷气嗯了一声。
男人，为了生计，为了家庭，有些时候就得跋山涉水，远赴重洋。<